革命理想高于天

国管局门户网站 www.ggj.gov.cn 2016-10-13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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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长征和战友
王定国

    杨克明是我革命的领路人
    1913年除夕,我出生在四川省营山县安化乡一个四面透风的破屋里。父亲是一个贫苦的雇农,终年靠租种地主的土地和打短工养活全家。我六七岁时就开始帮大人干活,一家人忙活一年也混不上一顿饱饭。
    1928年,经卖盐的舅舅介绍,家里经常来一些经营布匹的商客,其中一个叫杨克明的“布客”很会讲些四面八方的新鲜故事。他逢集在我家用门板摆布摊,平时就背着货筐,走村串乡地摇着货郎鼓买东西,结交农民朋友。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川东游击队的地下党员。党派他们到营山,以卖布为掩护宣传革命、发动群众。
    有一次,本村的一个姓陈的姑娘违反了族规,跑到镇上去看灯会,被族长发现后揪着辫子拖回祠堂当众就打。我看了痛恨之极,回家后告诉了“布客”。他听了后说:“这是封建社会对妇女的压迫,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同封建乡绅进行斗争,争取男女平等,号召妇女们剪头发、放脚、参加农会”。这是我第一次接受革命教育。
    后来,杨克明在营山秘密成立了农会,我家也成了农会的秘密联络站。他们把油印机藏在我家地窖里印刷传单、布告,组织了四乡百姓五千多人参加农会,抗捐抗税还端掉了丰豆铺的反动团防局。我常为他们做秘密交通员传递情报。营山的革命火种在杨克明的领导下越烧越旺。
    1932年,杨克明离开营山回川东根据地,走时一再告诉我,要经得起磨难,坚定革命必胜的理想信念。他还告诉我不久红军就会打过来,穷人翻身出头的日子不远了。1933年8月,红军解放了营山,并成立了苏维埃政府,我也加入了共产党,并成长为县政府的内务委员会主席兼县妇女独立营营长。1934年,我随红军大队来到通江,在那里见到了分别两年的“布客”杨克明,他此时的身份已是红三十三军政委了。他对我说:“我知道你已入了党,并且还是红军营长,我们现在是同志了。”说完他郑重地和我握手,并一再鼓励我跟着红军,跟着党,革命到底不回头。
    杨克明后调任红五军团政治部主任,参加长征北上。1936年10月在甘肃省高台县,率部与敌激战七昼夜,不幸英勇牺牲。
    红军大姐张琴秋
    红四方面军政治部组织部长张琴秋,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她1924年入党,年底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30年回国后,历任苏维埃学校校长、县委书记、红四方面军及西路军组织部长等职,参加过鄂豫皖、川陕根据地的历次战役。
    1934年春,我在川陕省干部学校学习期间,被派到通江县开展农村工作。当时接待我们的就是县委书记张琴秋。一个女县委书记,对我们这些山里走出的目不识丁的穷苦妹子来说,已经是件新鲜事。初次相识,只见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青年,身着灰布列宁装,腿上打绑腿、腰间扎皮带、头顶红星帽、皮带上还挎着小手枪,漂亮威武,英姿飒爽,一看就是位精明能干、文武双全的红军女干部。在张琴秋身边工作期间,她逐渐成为我们心中的偶像和依靠,她既是我们的好领导,也是我们最亲近的大姐。我们这些女孩子,谁有困难、闹分岐、想家了、受委屈都要找大姐倾诉衷肠,她成了我们大家的主心骨。有一次,我生病发烧,几乎无药可治,是大姐找来麻醉药放到热鸡蛋里,贴在我的肚脐眼上,治好了我的病。跟她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我受的教育最深,进步最快。
    川陕省干部学习班结束后,我被分配到省委剧团工作。有一次,在旺苍坝附近的河边,老远看见两匹马跑来,原来是张琴秋大姐和她的警卫员。她是专程跑来看我们的,看得出她一直惦记着我们这些女孩子。我像见了亲人一样,心里暖融融的,滔滔不绝地向她汇报近期的工作和生活。她也告诉我,她接到了总部的命令去组建一支妇女独立团。她说:“妇女自己解放自己,不光放脚、剪头发,还要学习文化、学政治和军事,妇女也能拿起枪来参加战斗。”后来,她组建的这支“红色娘子军”,在保卫仓库、运送弹药、转运伤员和对敌战斗中成为红四方面军的一支生力军。全国解放后,她曾任纺织工业部副部长,1968年4月在北京逝世。
在前进剧团的战斗生活  
    长征开始时,我在红四方面军保卫局工作,后经赵明珍推荐,我被调到了政治部前进剧团当了一名文艺兵。剧团负责人叫易勇君,她让我担任道具股的股长。我们剧团短小精干,全团只有二十几个人。下部队演出,因陋就简,我们道具组负责服装和搭台,经常向老乡借些门板、衣物等。化妆也是用些墨汁红纸当颜色,往脸上涂抹,画成啥样是啥样。演出的节目多为快板、诗歌、活报剧等。我们有个导演叫于实甫,很有艺术才干,他编排的红绸舞《八月桂花》和《红军长征歌》很受红军指战员欢迎。
    在长征途中,为了给部队演出,我们必须先跑到前面等部队上来休息时演出,演完后又要往后跑,给后面的部队再演。行军时在各部队中来回穿梭,每天要多跑许多路。一天下来累得精疲力尽,但休息一夜,第二天又精神饱满地走在行军队伍中。我们的演出很受红军战士的欢迎,许多战士看完演出时,常常感动地流下眼泪。
    参加红军,虽然有时会遇到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与危险,但大家革命理想坚定,精神愉快乐观。有一次,部队在行军途中,易团长让我们每人背后写一个字挂在背包上,一边走一边教大家认字学文化。看会一个,就换到下一个人的身后再学,走着走着无意中我成了“排头兵”。易团长发现后故意对我说:“卯妹,看来这些字你都认过了,休息时我要考考你。”听了这话,吓得我赶紧往队尾跑,大家看到我“慌张”的样子,哈哈地笑个不停,行军的疲劳一下子解除了。
    二、四方面军会师时,我们常到二方面军部队中去慰问演出。一次演出结束后,我们几个女兵相约去看看大名鼎鼎的“两把菜刀闹革命”,南昌起义的总指挥贺龙军长。在一条小河边,见有个人骑在马上钓鱼,大家觉得稀奇,就悄悄走过去。一个警卫员告诉我们,那是贺龙军长在钓鱼,不要惊动他。当我们快走近时,只见贺军长在马上一甩钓杆,一条一斤重的银色大鱼,甩到了我们眼前,女兵们吓的惊叫起来,然后就七手八脚地叫喊着在地上捉那条活蹦乱跳的鱼。贺军长在马上握着钓鱼杆,看着我们满地乱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爬雪山过草地
    长征途中,最危险也是最艰难的岁月莫过于爬雪山过草地。我记得仓德山是我们长征时翻过的第四座雪山。由于山势太高,空气稀薄,气候变幻无常,我们几乎是穿着草鞋单衣,嘴里嚼着辣椒往山上爬。上山时还是阳光灿烂,爬到半山腰就云涌雾罩,寒气袭人,雨雪交加。爬到山顶时,浑身大汗被冷风一吹,冻得手脚僵直,几乎抓不住手里的木棍。
    我们剧团有个做饭的蒲班长,长征路上一直背着口大行军锅。由于个小锅大,行军时从后面看他根本看不见人,只看到两只脚在锅底下划动。过雪山时,许多同志劝他扔掉大锅,他就是不肯。为了安全,他用一根绳子系在腰上拖着大锅上了雪山。下山时我们都是坐着“土飞机”连滚带爬地滑了下去,他却躺在大锅里往山下滑,滑到半中间,大锅把他扣翻在地,滚得满身满脸都是雪,引来大家阵阵的欢笑。
    蒲班长背着这口大锅,爬雪山,过草地,红军西征时牺牲在甘肃的河西走廊,死后没有留下墓碑。
    过草地更加令人永生难忘。茫茫泥沼纵横六百余里。白天行军,忽风忽雨忽冰雹,弄得人满身泥水。夜里气温骤降零度以下,冻得人难以入睡。草地到处是陷阱,人们只能踩着草墩子前进,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潭,越挣扎沉得越快,直到被泥水淹没。沿途到处是有毒的黑水,喝下去又吐又泻。四野茫茫,找不到粮食。饥饿、伤病夺去了许多红军战士的生命。而我们红四方面军,二十余天的草地行军,已经是第三次经历了,其艰难困苦的情景,令人终生难忘。
    长征感想
    回忆长征走过的艰难历程,使我深深体会到,在那样的困苦绝境中,我们的红军,以严明的纪律,以坚韧不拔的毅力,以百折不挠的精神,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战胜了凶残的敌人和险恶的环境,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而由此开创和传承下来的长征精神,这种气吞山河、勇往直前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种把人民的根本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这种顾全大局、紧密团结的集体主义精神;这种官兵一致,患难与共,艰苦奋斗的忘我无私精神,不仅仅是中华民族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伟大民族精神的体现,更是保证我们革命事业不断走向胜利的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
愿长征精神万代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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