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工作有政治

——编写国管局大事记采访老领导纪事

●苏 谊

    1994年4月至1995年11月，我有幸参加了国管局大事记的编写工作。为了掌握准确翔实的史料，编写组先后走访了国管局的老领导，聆听了他们对国管局历史的讲述。老一辈机关事务工作者一丝不苟、殚精竭虑的执着精神，特别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对机关事务工作者的谆谆教诲，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中。现根据手记整理成稿，以飨读者。

“不要以为是事务工作，这里也有政治”

1995年7月25日地点：紫金宾馆

    钟 灵（1921-2007）著名书画家，新中国国徽、政协会徽和第一枚邮票的设计者之一，设计并布置开国大典会场，1999年荣获中国书画艺术家世纪奖。1949年2月至1953年年底先后任新政协庶务科科长、政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总务处办公室主任等职。钟老回忆起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事务管理工作，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国管局的前身是政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是由1949年先后成立的中南海办事处和新政协筹备会庶务处、招待处等机构演变而来的。中南海办事处和庶务处是“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处长是周子健，我是布置科科长。1949年2月，东北解放区的民主人士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等人抵达北平，准备参加新政协筹备会。毛主席在中南海勤政殿设宴，欢迎各方民主人士代表，宴会由我负责布置。周总理来了，他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用白手绢一捋，立即出现两道黄印。总理严肃地对工作人员说：“服务有政治，国民党说共产党能打天下，但管不好天下。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共产党既能打天下，也能管好天下。”离宴会开始只有半个小时了，我们赶紧将碗筷重新煮过并擦拭干净。
    有一次，周总理请国民党起义将领看京戏《战宛城》。这段戏讲的是曹操征战宛城，张绣迎战不敌而降，曹操掳占了张绣的婶母邹氏。张绣得知大怒，遂从贾诩之计，夜袭曹营。曹败走后，张绣刺死邹氏。剧情对国民党起义者有些刺激。散场后，周总理将齐燕铭、汪东兴和我留下，谈到凌晨三点多，准备的夜宵都吃不下，我们三人都承担了责任。
    还有一次，周总理宴请东欧几个国家的大使，汤里漂浮的笋片是逆时针方向刻着“卍”字形，而德国纳粹党党徽是顺时针“卐”字。伴随着舀动，笋片翻了过来，看到“卍”变成了“卐”，客人们顿时露出了惊讶和不安的神色。他们不久前才从法西斯的羁绊下挣脱出来，噩梦犹存。周总理赶忙解释道：“这是中国的万字，象征着吉祥。”紧接着又说，“就是法西斯也没关系嘛，我们把它吃掉！”过后，周总理对我们说：“不要以为是事务工作，这里也有政治！”

“国家不论大小都要尊重客人”

1995年8月25日地点：国谊宾馆

    高登榜（1914-1997）1956至1966年间任国管局局长。
    高老讲：那时的机关事务工作有个指导思想，后勤工作一定要走出大门，一定要有领导支持，一定要有组织能力。周总理和习仲勋、齐燕铭都非常关心支持国管局的工作。接待西哈努克亲王的菜单，周总理都亲自过问。有一次，总理请西哈努克亲王吃鱼翅，让北京饭店的厨师出菜单。当时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兼典礼局局长余心清提出请吃烤鸭，齐燕铭说怕烤鸭凉了，总理说：余心清提的保留，他有办法。还有一次，送西哈努克亲王回国，飞机还未飞出视线时，送行的人就走了。总理很生气，于是，召集我们开会，指出国家不论大小都要尊重客人，不要搞大国沙文主义。

“机关事务工作是一项大工程，是一项重要的事业”
1995年7月20日地点：达园宾馆

    李梦夫（1920-1999）1973年至1980年任国管局局长。
    李老在回忆完成1976年9月毛主席逝世治丧的重大政治任务时说：政治局在研究治丧方案时，我列席了会议。第一次会议决定在天安门城楼上举行追悼会。我登上城楼看了一下，人站不下。后来决定在天安门下搭平台，当时是由北京市建委负责，一夜之间搞起来的。平台一边是楼梯，一边是坡道，将人的站位都编上号，台面上一人一个格子，一个也错不了。那时高富有（时任国管局副局长）同志在民族饭店给工人搞饭吃，工人们干劲都很大。
    李老说：机关事务工作政治性强，联系面广，是个大工程，是一项重要的事业，必须认真地、主动地去做，不能处于被动状态。周总理几十年来谈到压缩机构，国管局都保留下来，要做好政府工作，这个机构是必不可少的。

“政务和事务像是两个车轮子，缺一不可”
1995年7月22日地点：达园宾馆

    方荣欣(1912-)是方志敏烈士之侄。1959年8月至文革开始，任国管局副局长。为第五、六、七届全国政协副秘书长、农工民主党第十一届中央副主席、常务副主席。
    方老谈起国管局的由来兴致盎然：1949年6月筹备新政协会议，每个党派都有一个联络秘书，我是代表农工党的。新中国成立之初，政务院内部直属机构主要是两个：一个是秘书厅，一个是管理局，是直接为总理服务的。一个抓政务，一个抓事务。政务和事务像是两个车轮子，缺一不可。
    新政协筹备会结束后，一部分人到秘书厅，一部分人到管理局。管理局的工作由小到大。那时我是一科科长，为筹备会议、编印文件，几个人削铅笔削一夜，送信送到凌晨四点多。余心清局长要求高，写信封要用仿宋体。工作千头万绪，没白天没黑夜，两三天才睡一觉，任务相当繁重。现在国管局发展壮大了，怎么来的？不是凭空说的，是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