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怀北
● 王岚
那边是骆驼峰,这边是玉皇顶,郁郁葱葱的平顶山留下了长长的山阴,雁栖湖是蓝色的,偌大的荒滩和大片的山林,接一天碧色,是绿草和无数野鸟的家园。在叠印的山阴树影里,小镇怀北就在其中。
地方小,人们的地域观念也会小,初来时,站在当街问火车站在哪儿?一位圆脸汉子长长一指:“就那头儿。”一会儿,匆匆走完大斜坡路,再问:“火车站在哪儿。”又有热心人回答:“这就是。”一阵惊讶之后,暗暗地笑了,小镇就这么大,是我把都市的地域观念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小镇。不出两天,便熟悉了小镇,小镇也熟悉了我。在街上走,就忽有人叫我的大名,急急四下寻去,铝合金门里,只见脑袋一晃,一位俊俏的姑娘。呦!小李子,一起工作的同事。她吃吃地笑着打招呼,于是便引来了一街两行都是憨笑的眼睛了。
怀北多风,春秋尤甚。呼呼地吹着哨子,铺天盖地的,男人大多长着古铜色的脸,五大三粗,风雕刻着人,人也抗击着风。而雁栖湖甘甜的湖水却养育了怀北漂亮女子,秀美的身材,宽宽的脑门,这些聪明女子、灵巧媳妇大都经营着自己的买卖,货品备得齐,说话也和气。怀北镇不论男女,都朴实憨厚。粗碗吃饭,大茶缸子喝茶。见车负重上坡,不用招呼,就跑过来,肩顶车尾,足抵洼地,身子成了直直的斜线,一步一肩地直到把车送上坡为止。镇上,孟姓是这里的主要居民,修自行车的师傅姓孟,开饭馆的老板姓孟,修鞋的师傅也姓孟。那次,我修电器来到当街那家修理部,主人是个中年男子,高高的个子配上那古铜色的脸膛,不用问就是一位标准的怀北汉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修理的活干好了,接着就聊了起来,他也姓孟。
怀北很小,各方面比不了都市,但也有很好的去处,出镇过马路,沿绿化基地小道,就到雁栖湖了,宁静开阔的湖面会让你感慨。湖的另一面是雁栖镇柏崖场,那里的乡亲们也和怀北镇的人们一样朴实直爽。眼睛看得见的地方是无数棵高大的垂柳和白杨,一排排整齐地站着,雁栖湖畔是夏天钓鱼听蝉的好地方。柳条杨叶顺风摆动着,风柔了,软了,那蝉声无休止地叫着,象唱一首古老的歌。我爱游泳,只要是有空就来到这一湖碧水游泳。靠近绿化基地还有座小桥,这里很静,桥下一河的清水,引来不少的学生们在玩闹着,我却愿意把热闹留在桥下,游完泳后,踏着湖畔的青草向前走。不久,有了松树丛林,满滩巨石,疏疏的松树林。忽见一楞头小伙,从小山上绕过来,进林中去了,又跟着一个红衣女子,只一闪也进了小树林。便顿悟,都市约会在公园、酒吧、网吧和胡同深处,而怀北小镇的爱情却深藏在这一片寂静的小树林里了。我不知不觉窥见了小镇的秘密。
在小镇住久了,就觉得怀北的荒凉,更常常感到无聊,通往四乡的路是一色的灰路面,伴随着灰土,乱窜的老鼠时时当路作人立状,走近时,又呼地向路边窜去,一转身,却在土坎上瞪眼瞧着你,成群的乌鸦飞来飞去,小狗也来凑热闹。那些年,转山遛弯成了我的一大爱好,有时结伴,有时独行,一走就是几里路,这里看看,那里问问,开阔了眼界,结交了农民朋友,打发了心中的空寂,这便是最大的乐趣了!
这样的生活我在小镇度过了几年,小镇不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我是小镇的“客家人”,但小镇是我人生旅途上的一段难忘的梦。我把最好的年华,留写在这片土地了。前不久,偶然回到小镇寻梦,小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它已经不是昨日的模样了,宽敞的沥青大道直通怀北火车站,附近是怀柔经济开发区,道路的两旁商店林立,宾馆、饭店、农家旅馆一个挨着一个。我急匆匆地走着,想要尽快把小镇看个够,原来的大斜坡路不见了,一座现代化的楼房巍巍直立着。昔日转山遛弯的地方,一排排装修漂亮的店铺掩在柳丝之中,“怀北酒家”、“小白羊超市”、“怀北美容美发店”相继映入眼帘。
那天是个集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的叫卖声和人们的交谈声叠加在一起,沸沸扬扬,村民们、小贩们的脸上露满了知足的笑容。村委会是民主选举产生的。村干部是百姓创新发展奔小康的带头人。是的,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当然也吹到了这个小镇。我感慨小镇发生了如此的变化。不觉得又沿着弯曲的小道奔向雁栖湖,那湖水依然明澈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