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昨天、今天、明天

——著名经济学家夏斌谈中国经济发展
本刊记者

    近日，在国管局中央国家机关后勤干部培训中心举办的“机关事务大讲堂——金融知识第一期”讲座上，著名经济学家夏斌以“中国经济：昨天、今天、明天”为题，深入阐述了中国实体经济发展的内在逻辑，以及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走向。

昨天：中国经济的超级繁荣
    夏斌认为，中国经济的“昨天”可以说是“超级繁荣”，这是由过去10年的高速增长和国际环境决定的。从GDP上看，1996年中国经济的软着陆以后，我们克服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从8%、9%开始，中国经济可谓是势不可当，最高时达到2007年的14.2%。这十年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国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回头来看，这一轮经济周期和美国经济周期以及世界经济周期有关。从数据看，10年来消费对中国GDP的拉动没有什么变化，那么就剩下投资和出口，特别是出口对我们影响很大。中国整个经济格局是出口加自身的投资很高。从另一个方面看，我们昨天超级繁荣形成的内部原因是我国的“人口红利”，是大量的农民工进城带来的。大量的农民工，也就是意味着便宜的劳动力，再和大量的资本结合，又遇到我们正好加入WTO的改革开放，所以才有大量的便宜商品生产出来，向全世界销售和出口。但现在由于人口的高速老龄化等因素，“人口红利”在逐渐消失。总之，由于国际国内两方面的原因，导致了我们昨天的超级繁荣。

    今天：中国经济的当下“困境”
    夏斌认为，当前中国经济两位数增速的时代应结束了，增速下来是合理的，硬托上去是不合理的，是有风险的。大家也已经慢慢接受增速下来这一事实。首先看出口。尽管美国经济在慢慢复苏，但要恢复到2008年之前的那种状况很难。欧元区的问题比较严重。这几年出口对GDP的拉动率要恢复到危机前几年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目前我们的战略目标和任务很正确、很明确，就是想尽办法扩大消费，改变增长方式。实事求是地说，国家这几年在扩大消费上是下了大力气的。但尽管如此，严峻的统计数据告诉我们，提高消费率很难。因此，在目前情况下，GDP增长在消费和出口上找出路很难。从出口角度看，外国没有钱进口；从消费角度看，需要深入改革，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因此只能依靠投资。投资分三块，房地产投资、制造业投资和基础设施投资。制造业投资，全国各行各业基本上都产能过剩，产能利用率只有70%左右。因此，从制造业说，我们不能指望投资有很大的提高。
    有的专家说，中国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有很大的空间，还可以依靠大量投资拉动GDP。夏斌认为，这只是指出了一种可能性。中部、西部、西南部地区和珠三角、长三角、环渤海相比，投资空间确实很大。但关键是钱在哪里?随着金融市场慢慢规范和地方政府债务问题的慢慢透明，基础设施投资不可能维持原来这样的高增长了。
    夏斌说，从拉动GDP增长的角度看，我们出口的贡献不能给予太高的希望，消费率的提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平均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就是很好的事了。投资中制造业产能过剩，基础设施建设很难继续维持高增长。因此要想保住GDP增长率，房地产投资是关键的一环。而房地产现在情况也很复杂，房地产调控也很微妙、很难。

    明天：如何看待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
    夏斌认为，中央最新提出的“三期叠加”很好的描述了当前中国经济的特征，也就是经济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
    夏斌说，对于中国经济，我的判断首先我们要准，现在能不能对当前的形势做出准确通俗的解释，是维持当前经济稳定运行的重要前提之一。他认为当前中国经济正处于“调整时期”。
    那么，调整的方向，工作的重点是什么？夏斌认为，短期内讲扩大投资、讲鼓励创新是正确的。但是同时一定要看到，从增长方式变化、从总量的结构上讲，要强调扩大消费和内需，这是中国经济结构调整的最后成功的标志，也是中国经济今后稳定增长的根本性调整。只有想尽办法扩大整个中国的消费，这样中国经济才能稳住。
    短期内怎么防止经济减缩，防止经济迅速滑向失速，他认为主要有几点：第一，货币财政政策应该更加积极，现在这个市场现象表现是金融问题，但本质是资金链问题，要有一个淘汰的预期，让该破产的企业破产一些，不能让这些企业占用资金。简单地讲，市场必须出清，哪怕是慢慢出清。第二，加快实施地方政府存量债务中不良资产的剥离政策。通过债务重组、债转股、资产置换和出售地方国有资产的方式，向市场明确披露地方政府债务存量的分类处置原则，以换取市场和投资者对它的信心，来恢复地方政府在市场上继续融资的能力。第三，应该对现在认为产能过剩的传统行业、传统制造业给予一些特殊政策，帮助他们加快升级换代，而且是大刀阔斧、打破常规。在这中间，我认为要明确收购兼并中间的一些具体政策，防止“秋后算账式”的国有资产流失等问题，这些政策界限一定要说清楚，一定要有国务院条例等法律性东西。第四，财政能不能进一步扩大投资，除了搞城市地下管网建设等投资外，学校、医院、养老保险这些能不能精准化的加大一些投资。第五，能否恢复改革开放初期沿海地区的一些土地政策和招商引资政策优惠，防止更多的低端的制造业继续外流到柬埔寨、越南，稳定我们的增长。
    夏斌强调，中国经济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是调整就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可以看到虽然速度下来了，但一系列好现象都在出现。比如我们目前的就业问题解决得不错、GDP耗能明显下降等等。总之，中国经济虽然有问题，但问题已经在解决之中，只要我们把措施调整到位，中国经济的未来还是光明的。